用蚯蚓釣鯉魚散文

　　在黑龍江邊釣鯉魚和別的地方可能有所不同，不能使用濕餌料。濕餌料不禁泡，甩到江里很快便會被湍急的江水沖刷掉。一般都是先把整塊的豆餅鋸成一公分左右厚的薄片，上鍋蒸軟，然后用刀改成色子塊大小的小豆餅塊，再用棉線在上面捆個十字花，以便掛魚鉤。捆豆餅一般都用織網(wǎng)的梭子，先把捆豆餅的棉線固定在一個地方，然后一塊豆餅，一塊豆餅地用梭子往上捆。連著捆綁幾十塊，或者上百塊，再用剪子一一剪斷，裝在小袋子里留到釣魚使用。而釣鯉魚的面食也不是純白面的，里面一般摻豆面、玉米面，或者麥麩子，再加上一些紅墨水（用紅墨水把面食染紅，醒目一些，便于鯉魚發(fā)現(xiàn)食餌，不加顏色也可以），搟成一公分左右厚的面餅，上鍋蒸到半熟，切成小塊，曬干后也必須用棉線在上面捆十字花。如果把和好的面食發(fā)酵到有了酸味兒，或者在面餌里摻上一點中藥阿魏，釣魚的效果會更好一些。但是，任何事情都不是千篇一律，總是在不斷的發(fā)生變化，釣鯉魚也是如此。

　　一年夏天特別奇怪，鯉魚竟不喜歡吃豆餅和面食，只吃蚯蚓。那年在江邊甩蚯蚓鉤，釣上來的幾乎都是鯉魚，很少有別的魚咬鉤�？墒钱�(dāng)年勤得利農(nóng)場已經(jīng)有一個多月沒下過一場透雨了，通往江邊的沙石路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灰土，腳踏上去直冒煙，旱得甚至連許多流水的小河溝都干涸了，很難找到一塊潮濕的地方，當(dāng)然也無法挖到蚯蚓了。我扛著鐵鍬找了很多地方，連條蚯蚓的影子都沒發(fā)現(xiàn)，只好背著七盤釣魚線，帶上拴好的豆餅，去江邊釣魚。

　　黑龍江下游的夏天，天亮得特別早，清晨兩點來鐘已經(jīng)大亮了。到了釣魚的地方，我把幾盤釣線甩進江水中，等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一絲動靜，半人多高的柳條棍兒一直默默站立在水邊，一動不動。直到了早晨五六點鐘的時候，柳條棍兒才有了反應(yīng)，挑著綠葉的柳枝梢頭在晨曦中搖晃著。我趕緊跑過去，釣上來一條2斤來重的小鯉拐子。當(dāng)時，在我的下游還有幾個人在釣魚，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挖到了蚯蚓，隔一會兒便有魚咬他們的鉤，居然還釣上來一條10多斤重的大鯉魚，幾個人高興得跑上跑下，又是找抄羅子，又是拿鋝鉤，折騰了半天才把那條大鯉魚拽上來�？此麄兡枪蓺g天喜地的高興勁兒，真是令人又生羨慕，又是嫉妒�？墒莿e管羨慕也好，嫉妒也罷，一切都是枉然，魚不咬你的鉤，再嫉妒也沒有用！釣了一條小鯉拐子后，再沒有魚肯光顧我的魚鉤了，只好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灘上，倍覺冷清。早晨八點多鐘的時候，下了夜班的弟弟和他的一個同事來給我送早飯。見我只釣到一條魚，弟弟便張羅著要把魚線挪到那幾個釣魚人的下游去。當(dāng)時我很不以為然地說：“江里哪兒沒有魚呀！”弟弟說：“江水小，魚都在流上。你釣的又是穩(wěn)水灘，魚線甩不到流上，怎么能釣到魚呢？咱們把魚線挪過去，然后我倆去挖曲蛇。”弟弟的話說得確實有一定道理，早晨來的時候，我還真的看見有好幾條鯉魚在離岸邊七八十米的地方“撲通撲通”地打著漂兒。我們?nèi)齻�人牽著釣線挪到下游幾個釣魚人的下邊，弟弟讓我把每盤釣線只留兩把鉤，多余的都摘下來，然后和他的同事找那幾個釣魚人借把鐵鍬，到山上的樹林子里挖蚯蚓去了。他們走了后，又剩我一個人在江邊了。

　　黑龍江畔風(fēng)景秀麗，風(fēng)光旖旎。江南岸是連綿起伏的山脈，尤其勤得利鎮(zhèn)的下游是連著幾座陡峭的山崖，下面留下一片片金色的沙灘；而北岸則是一望無邊的沼澤地，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子和縱橫交錯的河流。弟弟和同事去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，也不知道他們從什么地方挖回來半罐頭瓶子蚯蚓？這工夫，我已經(jīng)把豆餅鉤后面的幾把魚鉤全摘下來，只實在墜石的上方留了兩把。掛上蚯蚓，弟弟拎起釣線輪起來，用力甩進江水中。

　　弟弟長的比我高，身體也比我結(jié)實，魚線更是甩得比我遠，至少也有六七十米。漁墜兒帶著釣線飛向江心，落到江水里，砸起一朵朵白色的水花。把七盤釣線全部甩進江里，把釣線拉緊，系在插在江邊的柳條棍兒上。我們分別點著香煙，邊吸著，邊等著鯉魚前來咬鉤。

　　一支煙沒抽完，弟弟突然跳起來，抓起放在身邊的抄羅子朝下游飛快地跑過去。我當(dāng)時一愣，馬上明白是有魚咬鉤了，也趕緊跳起來，跟在弟弟的身后朝下游跑。咬鉤的是最下面的一盤魚線，挑著幾片綠葉的柳條棍兒，仍在使勁地搖晃著，十分招搖。等我氣喘吁吁地跑到那盤咬鉤的釣線跟前，弟弟已經(jīng)開始往岸邊拽釣線了。見我到了，他把手里的魚線交給我，自己挽起褲腿，拎起抄羅子趟進江水里。

　　釣魚時，最愛跑魚是在魚快要被拽上岸的工夫。見到魚，尤其見到大魚，釣魚人多數(shù)都會變得性情急躁起來，恨不能立刻把魚從江里拽上岸，結(jié)果往往適得其反，總是欲速而不達，往往因為釣魚人的性急，反而給一心想逃命的魚創(chuàng)造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。臨近岸邊，被釣的魚見了亮，更加拼命掙扎，一心想趕緊逃回水里；岸上的人也在使勁兒地拽，想趕緊把魚拉上岸。雙方同時用力，加大了水的阻力，趁此工夫魚再沒命地亂掙，往往不是線斷，便是鉤折，也有可能會把魚嘴拽豁。如今我們哥倆配合，一個在岸上拽釣線，一個守在水里等著抄魚，組合成了雙保險，再狡猾的魚也別想從我們手里逃掉！

　　拽線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試出釣線特別沉，知道咬鉤的魚不小。按理來說，這么大的鯉魚不該這么老實呀，早就該起伏了，在江面上歡蹦亂跳了，怎么會在離岸邊只有十幾米遠了仍舊看不見魚呢？釣的這條魚特別老實，身體一直隱藏在渾濁的江水中，也不使勁兒地掙，也不露頭。只見釣線從江水里鉆出來，一會兒上下，一會兒左右地來回擺動。

　　開始，我一直懷疑：咬鉤的到底是不是條鯉魚？擔(dān)心釣的會不是鯉魚，而是別的魚。直到離岸邊還有幾米遠的時候，看見魚線開始頂水朝上游斜過去，我這才放心了。咬鉤的確實是一條鯉魚，別的魚是不會逆水向往上游的。我一邊慢慢地往岸邊搗騰魚線，一邊緊緊地盯著魚線出水的地方；弟弟站在小腿深的江水中，雙手擎著抄羅子，緊緊地跟隨在魚線的后面，一步不落。

　　離岸邊還有三四米遠的時候，一條暗影終于在江水中出現(xiàn)——魚被拽過來了，剛想叫弟弟動手，他已經(jīng)把抄羅子伸進江水中，緊著往前追趕了兩步，猛地把插探在水下的抄羅子往上一端，一條金黃色的大鯉魚被抄上來。

　　鯉魚這時候好像才突然明白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，在抄羅子里拼命的撲騰，上竄下跳。但是，一切都已經(jīng)晚了，別管它再怎樣掙扎，也別想再從抄羅子里跑掉了。

　　這條鯉魚確實不小，足有八九斤重。弟弟放下手里的抄羅子，到一邊去倒騰魚線，準備把釣線在甩回到江里。我則把剛釣上來的大鯉魚從抄羅子里抓出來，摁在灘上，把穿魚繩從鯉魚的嘴續(xù)進去，再從它的后鰓穿出來，然后從另一面鰓把繩子穿過去，從魚嘴把繩子掏出，系個死扣兒，在穿魚生子的另一頭系上塊暖水瓶大的長形石頭，把魚扔回江水里養(yǎng)著。

　　這種穿魚方式，當(dāng)?shù)亟薪o魚“戴籠頭”。戴籠頭對魚的傷害比較小，魚的存活的時間也比較長一些。

　　釣上這條鯉魚以后，我們又連著釣上來兩條鯉魚，每條都有八九斤重。這工夫，在我們上游釣魚的那幾個人卻消停下來，再沒有魚咬他們的鉤了。也難怪，他們的釣線甩得比我們近得多，頂多有五十多米遠。

　　那幾個人看看實在釣不到魚，剛過中午便收拾東西走了。

　　紅日西墜，天色傍晚，紫黛色的暮靄漸漸籠罩了江面。這工夫，已經(jīng)有九條鯉魚穿在我們的穿魚繩上了。除了早晨我釣的那條2斤來重的鯉魚外，再有后來又釣了一條四五斤重的鯉魚小一點外，剩下的7條魚全是八九斤重的大鯉魚。當(dāng)時江水也很大，江邊無法走，回家只能走山路。我正為怎么把這么多的魚弄回家而發(fā)愁的時候，從下游的山頭后面轉(zhuǎn)出來一只“馬嘟�！保ê邶埥�邊的一種小型機動漁船），突突地朝我們釣魚的地方開過來。船上的漁老大看見我，把漁船往岸邊靠了靠，大聲問我：“回家嗎，陳老師？”我連忙回答他說：“回家，回家！”漁老大聽說我搭乘他們的馬嘟嚕回家，收了油門，把漁船靠到岸邊，坐在漁船上等我們收拾釣線。

　　收拾完了東西，把釣的9條大鯉魚從江里拖上岸，頓時響起來一陣噼哩啪啦的水聲，連打了多年魚的漁老大見了都大吃一驚，不相信地問：“這些魚都是你們哥倆釣的？比我們一天打的都多呀！”再能釣，也不可能趕上開漁船放淌網(wǎng)打的魚多。我不相信地看著漁老大。他見我不相信，把裝魚的艙蓋掀開：“不信，你自己看看�！蔽姨筋^朝里面看看，確實，他們兩個人一天打的魚，真沒有我們哥倆那天釣的魚多。

　　馬嘟嚕離開岸邊，船頭犁開平靜的江水朝上游駛?cè)�。轉(zhuǎn)過兩座山頭，前面那片坐落在山坳的房舍，便是勤得利鎮(zhèn)的漁碼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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